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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群像】帝王相(五十七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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匈奴人攻入关内,恰是这一年的最后几天。方涉那一训很快见效,两方不约而同地安定了五日。


  却说新岁的第三天,陆辅相礼节规范地驱车返回长安。这次没有憨笑着把他带去宫里的车夫,他原先的一众猜测都被城中的一片欢声推翻,都城内的形势对他看起来颇为安全。


  江礼一听他回城,急忙派人把他拉到自己府上,开门见山道:“你当真不该回来!你回来就逃不了一死!”


  陆辅相不以为然:“你在说什么呢,江知仪。太上皇重新启用我,你我翻身的机会便来了,这偌大的朝廷离不开我们。这不,我以天子之礼去见秦王,太上皇也没有说我什么。你在怕什么?”


  江礼嗤之以鼻:“你这猖狂、恃宠骄横的性子,倒是一点不落地传给了你那几个孩。祸端,祸端!你我都注定要亡在子孙手里!”


  方才还对他的话不以为意的陆辅相见他如此反常,不由得心头一悸。


  江礼严肃地看着他:“你还记得吴定荣么?”


  吴定荣是魏国公吴承意那备受冷落的孙子,曾经受陆辅相提拔,如今做了个浑水摸鱼的刑部尚书——本朝大理寺权压刑部之上,刑部常年不管大事,养得都是些游手好闲的官宦子弟。吴定荣自从做了这个闲官,陆辅相便觉得他没什么大用处,不再关注了。


  如今再提起他,陆辅相破费了一番功夫,才想起自己曾经助过他一臂之力。


  “你那几个在刑部混日子的儿子,那案底被吴定荣暗中查了个底朝天,前几天他上奏给太上皇,把他们全交代了。”江礼道,“虽然都是些吃喝小事,没沾上人命官司,但你我二人不还有大案底在么......太上皇压着一时不追究,不代表这就不是个坑!”


  陆辅相闻言冷笑道:“好一个魏国公后人,吴承意之孙,当年那番话果然是半分诚意都没有!若我不引荐他,那小子此时,怕是还被几个小吏欺压得抬不起头!”


  江礼静默良久,沉住气,又道:“吴定荣上奏的第二日,你那封文书便从秦国飞过来了。太上皇当时的反应,可跟回信里的截然不同——龙颜大怒啊。”


  陆辅相心头又是一紧。


  江礼警告他:“秦国是你去的,具体事宜太上皇定会与你打听清楚。我猜你这几日掉不了脑袋。趁着此时你手上还有些筹码,赶快做出些行动来。”


  陆辅相沉默良久,心思繁杂地回到陆府。这宅子随着他的东山再起又焕发出生机,与陆党案以前的模样别无二致。


  彼时天朗气清,下午时分,阳光正好。他在院中转了一圈,尚未在屋中坐定,便有宫中的人驱车前来请他去见太上皇北正明。


  “太上皇邀我,所为何事?”陆辅相警惕地问前来传话的人。


  那传话的小官毕恭毕敬:“太上皇说是要与陆公商议秦国之事,协定陆家四子之罪。”


  陆辅相动容:“这是太上皇的原话?”


  小官轻声回答:“是。”


  他暗暗松了一口气,转身回房换上朝服,便随小官上了车。那小官赶着车慢慢悠悠地溜到皇宫前,忽然调转车头,一直往长安城那条最热闹的街市上拉去。


  陆辅相听着车外的声音,渐渐觉出不对劲来。


  奈何为时已晚。


  车子忽然刹住,细密的脚步声愈来愈近,眨眼之间,这衣冠整洁、红光满面的当朝宰相便被几个小吏拉下车。宰相头顶的那只官帽在拉扯的过程中被摔在了地上,围观的人群之间有几个顽童,嬉笑着拾了去,随即消失在人海之中。陆辅相只得看着自己的帽子被捡走,无可奈何。


  架着他往前走的是大理寺和刑部的人,领路的两人陆辅相都眼熟,一个是大理寺少卿云谨,一个是刑部尚书吴定荣。其中一个,曾经跪倒在他的脚下,感谢着他的知遇之恩,承诺今后任他差遣。


  陆辅相恍然醒悟,一切都与他的计划貌合神离,与他的设想背道而驰。


  街市的尽头处是刑场,重犯当街行刑,以示百姓,以平民愤。


  他官袍在身地被押上刑架,云谨当街宣读了陆辅相的罪状——仍旧是陆党案中那些条目,今日再听已毫不新鲜。


  待他话音落定,吴定荣为陆辅相漱口,并灌下了最后一碗酒。


  刑架上的人心中自嘲:原以为我是那搅弄天下风云的下棋手,殊不知天下为棋我亦是子,气数尽时,弃如敝履。


  天上地下,往往只需一瞬。


  斩刀落下,一个时代也随之落幕了。



【未完待续】


———

戏份没了

是时候领盒饭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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